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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阵子第49节(1 / 2)





  两人齐声答应,一转脸便没影了。

  晚词道:“那两位壮士是大人的家仆么?”

  章衡点点头,将方氏和刺客头领交给贺千户,交代他几句,带着晚词去了曹府。

  曹承志与他二人在书房坐下,游管家道:“小的去请江先生来把脉罢?”

  曹承志不想被谋士们知道自己去找方氏,怕他们唠叨。他堂堂一方经略,诸事不得自由,难得任性一回,还遭人暗算,真是可悲。

  犹豫片刻,曹承志心知瞒不住,叹息一声,道:“你去罢。”

  章衡道:“经略,卢保现在何处?”

  “在柴房里关着,我已审问过他,他承认自己一时气忿杀了白甲。他脾气向来有些暴躁,我也没有多想。如今看来,他必定是受人指使,故意杀害白甲,利用方氏引我入彀。可恨我如此信任他,唉!”

  曹承志一手握拳,无力地捶在炕桌上,神情半是懊恼,半是失望。

  章衡宽慰他道:“幕后主使对经略了解非常,敌暗我明,防不胜防。若不是少贞提醒,我也被他们蒙混过去了。”

  曹承志将意外的目光投向晚词,道:“小范主事,你是如何看破的?”

  晚词莫名其妙地看着章衡,明明是他自己看破的,为何说是她呢?

  章衡笑着看她一眼,好像在看一个害羞说不出话的下属,替她解释道:“白甲的案子一直是少贞在查,起初她怀疑经略指使卢保杀了白甲,正苦于证据不足,张家卤肉店的伙计李四前来作证,说他亲眼看见卢保和白甲起争执。”

  “张家卤肉店生意繁忙,每日进进出出,来来往往少说也有两三百人,时隔几日,一个伙计为何还能把卢保的穿着长相,和白甲说的话记得清清楚楚?故而少贞认为这个李四有些可疑。”

  晚词默然,李四确实可疑,但她当时沉浸在破案的兴奋中丝毫不曾察觉。

  她低头看着桌布上的花纹,听章衡接着道:“差人暗中调查李四,发现他半个月前打了一对金镯。这李四多半是被人收买了,收买他的人看似针对卢保,其实是针对经略。经略为人仗义,得知手下杀了一个女人的丈夫,必然过意不去,何况这个女人曾是经略的枕边人。”

  “案子查到这里,少贞认定是个圈套,于是告诉了我。我知道经略位高权重,多的是人想取而代之,故而不敢大意,预先派人埋伏在白寓内外。”

  “原来如此。”曹承志赞叹地抚须颔首,道:“小范主事心细如发,机敏聪慧,真是不可多得的能臣干吏啊!”

  晚词脸上热辣辣的,因章衡事先叮嘱,无论他说什么,只管答应,也不好反驳。

  曹承志又道:“可是我还有一点不明,章侍郎,你如何肯定我今晚会去白寓?”

  章衡微微一笑,道:“因为监视白寓的差人昨日告诉我,方氏退回了经略送的东西。我想经略今晚一定忍不住,要亲自登门探望。”

  总是男人最了解男人,曹承志固然有些尴尬,也忍不住笑了。

  江书记和游管家在门外等了半晌,听见谈话暂停,方才敲门进来。

  江书记替曹承志把了脉,道:“幸而只是一般迷药,睡一觉便没事了。”

  章衡道:“既如此,经略早点休息罢,我们告辞了。”

  晚词跟着他站起身,曹承志道:“小范主事,你于曹某有救命之恩,恕今晚不便多送,改日请你和章侍郎过来吃酒。”

  晚词忙道:“下官万万当不起救命之恩,若不是章侍郎英明果断,今晚也难成事。”

  曹承志道:“小范主事不必谦虚,曹某为官二十余载,见过的青年才俊不计其数,鲜少有你这般聪明的。也是章侍郎慧眼识珠,收了你做门生。”

  晚词连道几声过奖,和章衡告辞出门。

  谯鼓正打三更三点,只见银河耿耿,月光都没了,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,晚词问道:“大人为何不告诉曹经略是您自己看破的?”

  章衡道:“告诉他,万一他要把女儿嫁给我,岂不麻烦?”

  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因,晚词不觉好笑,道:“您就这么不待见曹小姐?她虽然性子鲁莽了些,人还是很好的。”

  章衡道:“这等说,你为何不愿娶她?”

  晚词想说自己家道平平,不敢高攀,话说出口,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错,就变成:“我有心上人了。”

  章衡以为她会说不敢高攀之类的话,闻言一愣,侧头借着鞍前的灯笼,见她神情有些慌乱,弯起唇角道:“是谁?”

  晚词别过脸道:“恕卑职不能告知。”

  章衡戏她道:“莫不是有夫之妇?”

  晚词不作声,章衡故作正色,道:“范主事,这不是正道,我劝你趁早回头,免得越陷越深,难以自拔。”

  晚词何尝不知自己一个有夫之妇,惦记着他不是正道,可已走到这一步,还能回头么?回了头,她又该往何处去呢?

  这黑茫茫的夜,寒风紧迫,冷气侵人,她哪里也不想去,就想和他在一处,能走多远是多远。

  章衡知道曹承志是有恩必报的人,来日无路可走,或许他能予以一线生机。

  卢保次日被移交刑部,关入死牢。天子得知曹承志遇刺,十分震怒,下令彻查此事。太子特意来到曹府探望,曹承志在他面前又把范宣夸了一通。

  “殿下,说来惭愧,老臣也算经多见广,竟未看出这是个圈套,反倒是小范主事,年纪轻轻,机智过人,真是后生可畏啊。”

  太子温言道:“公久在边关,对官场这些伎俩难免有些生疏。父皇说了,一旦查出幕后主使,绝不轻饶。”

  太子心知倘若曹承志遇害,新上任的辽东经略多半便不是自己的人了。

  故而也很庆幸,回去将范宣请到府上,吃了几杯酒,赏了一幅颜真卿的字。

  晚词自觉受之有愧,出了太子府,径直来到章府。

  其时阴雨蒙蒙,管家领着她走到湖边,指了指湖上的一只乌篷船,道:“少爷在船上呢,我叫人送您过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