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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雪待归人第26节(2 / 2)


  进入桥洞不久,他就收到了黑塔传来的《超畸幼儿园》番剧片段。主角是,兔子安。

  那是一个顶着兔头、穿着人类服装蹦蹦跳跳的卡通形象,生理年龄只有六岁,支棱着两只长长的耳朵,走起路来屁股后头还抖着一小团雪白的圆尾。

  由于看起来天真温顺,人类把它收养进超畸幼儿园,殊不知它会在夜里偷偷潜入居民区吃人,在被警察追捕时,它瞪着一双通红如血的眼睛跑得飞快,开车也追不上——但,绝对、绝对算不上“瞬移”。

  以及它发动大招“引爆”的方式是——丢炸弹。

  可爱的圆尾就是炸弹,揪下来,丢出去,梆!屁股后头会再出现一颗,取之不尽,简直逆天。

  黑塔附言只有简洁的三个字——很幽默。

  安隅看完后消沉了足足半小时,连面包都食不知味。

  祝萄又一次捂住了肚子,“你太可爱了,天啊,这么艰难的处境,我竟然和比利抱头笑了十分钟。”

  “不要再笑了……求求您了。”安隅无力道。

  他从没看过动漫,更不用说逛社交媒体——低保户连手机都没有,第一次拥有电子设备就是这台终端。

  比利冲他挤眉弄眼,“据说最新一集中,人类已经抓住了兔子安。你害怕吗?”

  安隅不想和他说话。

  凌秋曾说,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,这句话在此时得到了充分印证。比利和祝萄笑得眼泪都出来了,他却煎熬得坐立不安。

  兔子安是虚构的,那他到底是什么?

  迄今为止,他基因熵仍然为零,对自己的异能一知半解——他担心地看向隧道深处——秦知律还会相信他“可控”吗?

  “安隅。”深处的秦知律忽然开口,“过来。”

  安隅后背一紧,起身慢吞吞地向深处走去。

  比利和祝萄的玩笑声在身后逐渐模糊,直到四下只剩滴答水声。他站在秦知律面前,不安道:“长官。”

  “嗯。”

  他在等着秦知律审问,但秦知律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,那道视线一如既往难捉摸。

  但,似乎比往日少了些压迫。

  安隅想,他应该没有感知错,长官确实在低落。

  这或许是一个取悦他的好机会。

  他下意识掏出剩的半截面包,刚递过去,手又顿在空中。

  其实秦知律应该不爱吃粗面包,每次都会把自己那份让给他吃。摆渡车上的女人也说过,主城伙食很好,看不上这些穷人食品。

  安隅正要缩回手,秦知律把面包接了,咬了一口,咀嚼很久才咽下去。

  “比想象中好吃。”他淡淡开口,“别乱跑,在这待一会儿。”

  “哦。”安隅纳闷,他什么时候乱跑了。

  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在秦知律身边坐下,看着秦知律沉默进食。

  熟悉的皮革气息让他忽然想起车库里那只水母,雨夜失明时包裹住他的风衣,还有不久前,那些触手圈着他的腰摩擦,一只还挤进他怀里。

  进入53区后,他总是被这样的气息包围,以至于渐渐地不再关联到雪原上的恐吓,反而觉得安全。

  长官好像……很喜欢抱他。

  安隅思考了一会儿,觉得确实是这样,于是张开手从身侧轻轻地拥抱了秦知律。

  那个冷硬而坚定的身子一下子僵住。

  “您已经做回人了。”安隅努力组织语言,尝试“安慰”这项超高难度的社交行为,“只要您想,就能做人。不要讨厌自己。”

  秦知律怔了许久,幽暗之中,他的眼神似有波动,虽然仅一瞬而已。

  安隅拢得很费力,他没有触手,只能用薄薄的手掌摩挲着秦知律的风衣。

  他犹豫了一下,又故技重施道:“长官,我浑身都疼。”

  他其实有点发烧。

  人类之躯,即便祝萄愈合了那些伤口,积累的炎症还是让他持续发热。

  以至于哪怕隔着衣服,秦知律也能逐渐感受到升温,他小声喊疼,热烘烘的气喷在秦知律颈间。

  冷寂的眸中慢慢地有了一丝温度。如果祝萄在这,一定会惊讶于秦知律这次这么快就从消沉状态中走了出来。

  “不要总是撒娇。”秦知律有些无奈,“祝萄给你止血了。”

  提到这个安隅反而格外焦虑,“可他只能帮我恢复到90%。”

  “不然呢,你以为治疗系能力就像给车加油那么简单吗?”秦知律瞥他一眼,“找死时不见你谨慎,90%反而要斤斤计较。”

  安隅意识到自己挨训了,但他不打算还嘴,凌秋警告过他“挨打要立正”,而且他觉得长官训话反而比沉默时要……不那么吓人一些。

  他拉起囚服,指着诱导试验留下的瘢痕继续自说自话,“刚才在外面打太久了,旧伤总被撞到,而且之前比利的药涂了后一直疼。”

  “知道疼,就不要总以身试险。”秦知律伸出手,“刀还给我。”

  安隅警惕地捂住腰侧,“为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