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佳人在侧第126节(1 / 2)





  想了一回,公孙佳对阿姜说:“不要什么人都收。”

  阿姜道:“明白的。况且——”

  “嗯?”公孙佳看着她,等她的下文。

  阿姜在公孙佳的目光下没绷住,飞快地说出了下文:“他们宫里也有些人三五成团的,凑个份子,置办点小产业。多半是宦官们,凑个庙观什么的,像是学咱们的。宫人们倒少,唉,兴许还想着出宫回家吧。真是傻。”

  公孙佳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,问道:“怎么傻了?”

  阿姜道:“她们纵使出了宫,又有多少人有家可归呢?”

  公孙佳想了一阵儿才想明白,宫女们入宫服役是少有出头之日的,宫中放出宫女的时候是很少的,许多人从少年熬到白头,甚至没等白头就熬死了。她那个“养老院”也因有些老人求情,收葬了几个青年就死掉的宫人,有些人连正经名字都没留下。

  这些宫人,即使逢到什么大旱之类的年份,由于五行阴阳之说,宫内阴气太重要放她们出宫,也得在宫中服役十年以上才轮得到。一个女子,离家十年再回家,爹娘搞不好都死完了,哪里还有家?

  公孙佳点点头:“哦。”

  阿姜见她没有发表意见,像是不感兴趣的样子,便不再提。世人皆苦,何必独怜这些宫人呢?公孙佳自己都还是麻烦缠身的。阿姜将宫人们放到一边,又说起“养老院”的账目之类,公孙佳也是听过就算完:“你看着就是。”

  再问一些庶务,公孙佳便休息了。与皇帝对视,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消的,她换了衣裳,饭都不想吃了,脑子累得要命,躺着却偏又睡不着,偏头疼的毛病又找了上来。闹得她这一天都不得安生,不但阿姜着急,钟秀娥也不管余盛了,一直守着女儿,直等她第二天缓过来了才算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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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此后却又是风平浪静了。

  兴许是死人死习惯了,皇帝又选了一位老将,召过来将他安排给燕王,使他们在明年出征前多多协商,自政事堂往下,都没有人再说什么怪话。

  公孙佳这里,要准备父亲过世两周年祭。这次不需要她刻意的发帖子已有许多人想要过来凑个热闹了。公孙佳让单良将去年周年时候的名单翻出来,与今年的名单做了个对比,两个缺德鬼同时发笑了。

  单良抚掌道:“妙极!妙极!”他近来笑得比以前多了许多,盖因他看出来了,或许是纪家不做人的关系,今年这祭奠的宾客比去年可要多不少,来宾的份量也重了不少。须知,一旦家中的白事,头七、周年之类是比较重要的,接下来得是除孝,夹在中间的两周年不尴不尬,并不是什么大日子。

  然而今年比去年人要多,好些人仿佛是自动聚拢过来的。单良指着单子上靠前的几个名字说:“政事堂都能在您面前凑齐了,吉兆啊!”

  这话说得俏皮,公孙佳道:“不过纪氏为渊驱鱼罢了。”

  单良道:“他太贪了。要是像老郡王那般,专攻一条,谁又会对他不满呢?”

  公孙佳摇了摇头:“不是他贪,他的摊子铺得太大了。”摊子铺得大,要接触的人就多,就不可能面面俱到。纪氏的摊子本来就大,收拢不起来,自己也不想收拢。大势又不利他,只要他不压抑自己的欲望,招致不满是必然的。

  单良坚持说:“还是贪。虎口夺食,夺恨,狼口夺食,夺怨,兔子嘴里的草他都要薅出来,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。要是这虎、狼、兔凑到了一起,嘿嘿……”

  纪炳辉近来总往上推荐他的人,搞得不但武将,而且文臣也跟着一道不满了起来。显然,纪炳辉与赵司徒等人没有谈拢。赵司徒、李侍中、容尚书等人,以及遍布朝野的好些望族虽是姻亲,却并非铁板一块,并不是与其中某一个人谈妥了交易就算完成的。

  这一点公孙佳是深有体会的,她与容逸处得还行,与江仙仙算是朋友。即便如此,李侍中还得让孙子娶个章晴当保险,虽然是做了个未来的表姐夫,也不肯让容逸做个中间商白赚差价。这些望族之间,你娶我、我娶你,关系复杂得犹如蛛网,谁家蛛网是靠一根线串起来的呢?

  对单良这种乐观,公孙佳只说了一句:“那不正好?让他们玩去吧,咱们只做好咱们的事。先生,咱们合计一下,万一再有什么不长眼的搅了祭仪。”

  两人想了许多场景,不意到祭奠这一天竟然无事发生。上次冥诞过来小有口角的纪氏,这次派人送了奠礼来,并没有全家出动,只有纪宸到了,也没有与钟家的人发生任何的冲突。赵司徒等人竟也到了,也是和和气气,仿佛不知道自己家门生的官位被抢了一般。赵司徒还对公孙佳说:“今天,陛下命江尚书往祭烈侯了。”

  江尚书是江仙仙的亲叔叔,江家也是个大族,江仙仙与容逸可谓是门当户对。公孙佳也很遵循礼仪地一礼以示尊敬:“是陛下隆恩。”

  赵司徒看了她一眼,心道,这礼是对的,怎么又有哪里不对了?寻思了一下,恍然大悟:这就是个男子的礼,她……好么,一身男装,很搭的。赵司徒又看了公孙佳一眼,心说,也行。

  作为钟祥口中的“老阴鬼”,赵司徒将这事记在心里了,等到祭礼过了,又熬到了过年,也没见公孙佳这里有什么事。直到来年春天,边关急警,朝廷依着皇帝之前的布置有序的调动。

  这一回依旧是皇太子送行,纪宸、朱罴、燕王三路,太子都客客气气地给送走。赵司徒也不免要“随喜”,尤其是燕王,既是皇子又是亲王,赵司徒也不能托大。

  送完了燕王回来,赵司徒便问左右的人:“烈侯家里,还有合适婚配的人吗?”

  左右答道:“没有。烈侯只有一女,并不宜婚配,只会招赘,娶之不妥。烈侯有养子养女各一,养女乔氏嫁与余泽家。养子丁晞……为人平庸。”

  赵司徒听了,不由跺脚:“下手晚了,难道要从钟家找?”

  赵朗在一边听了,很是奇怪,问道:“阿翁何出此言?烈侯与钟家……咦?为了那位县主?这又是为何?”

  赵司徒认真地问赵朗:“你觉得那位县主如何?”

  赵朗低头想了一下,说:“听说,宫中有议论,陛下曾有考语——赤子之心,澄澈见底。”

  赵司徒毫不掩饰地一声嗤笑:“你呀!还是不行!两寸深的浅溪,也能一眼见底,十丈深潭,也能一眼见底,澄澈?踩进溪水里没不了你的脚面,还能把水踩浑了。十个你叠着沉到潭里,你都探不出头来。那也叫澄澈!哎哟,哎哟!世间的小傻子怎么那么多呢?”

  赵朗大惊,郑重地请教:“阿翁,那位县主确非庸常之人,可阿翁为何独对她有此考评?”

  赵司徒摇了摇头,说:“看到了吗?安国公的护卫,服色不一的。她给了安国公亲卫,数目还不少。”

  “那又如何?”

  “钟氏缺人吗?”

  “咦?”

  赵司徒的表情很严肃,说:“她在练兵,练不了自己也要练手下。这些兵马只要能回来,就是她的底牌。可笑有的人还以为她这是为了支持外家。给外家助力,得是她自己不行!她恩养亡父旧部的遗孀,为遗孤请封,为旧部争利,哪一点不行了?这样做完了,再将自己的部曲家将找个由头派上前线,就不是为人做嫁了!这些人,是会对她死心踏地的。”

  赵司徒自己领兵不行,然而一些常有的门道,他还是倚仗着自己的经验与智力看出了端倪。

  赵朗吃了一惊,说:“如此看来,她竟是从烈侯过世之日起就没有闲着了?这也太……”说着,他打了个寒颤。

  赵司徒横了孙子一眼,说:“出息!你这条就不如容家十九郎,他多么的稳重,你学着点。”

  “是,”赵朗掺着赵司徒往厅里走,边走边问,“那十九郎是看出来了?”

  赵司徒道:“不中亦不远矣!哪怕开始没看出来,现在也该明白了。很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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